试卷一交，叶西芹去办公室找沈伟领取教材，一走廊的黑白校服跳脱的奔跑，扒栏杆的学生不在少数，她的黑色外套不起眼，能在堆校服里以假乱真，万一碰上学校重大节日，这校服也得捎上一套。
叶西芹拐下楼梯，在三楼衔接处的平台，迎面遇到刚拖堂下课的沈伟，瞅着有点不一样，戴了副细框金边眼镜，看起来不是一星半点的斯文，跟先前的话痨形象判若两人。
两男生一前一后刮过沈伟眼跟前，速度挺快，飙起肉眼可见的灰尘，沈伟尽职尽责的拔高嗓门儿，“跑啥呢！背火箭发射器了！”
叶西芹刚想叫声沈老师，沈伟转眼从书生变为肉摊提杀猪刀的，然后忙着出摊抢生意，大跨步的跑下台阶，速度和学生有一拼。
沈伟进了办公室，艳羡的看眼隔壁桌排队问老师问题的学生，感慨在课堂上问人都懂了吗，一个个点头如捣蒜，考出来的成绩却事与愿违，倒是不懂装懂成为每届学子继承性的风气。
沈伟取下眼镜，对着镜片呵气擦干，视野里挤入一双白板鞋。
叶西芹两手垂落裤缝，嗓音细弱，“沈老师，我想问一下教材在哪领？”
沈伟还以为自己的学生有了不耻下问的觉悟，结果空欢喜了一秒，“教科书开学都是一人一份，多余的要找科任老师调配，你找班长带你去各科老师办公室问问，实在没有的，我去教育处帮你看看。”
沈伟比较负责的替她解答，叶西芹说声谢谢，打算问一下住校和校服的事情，门口起了骚动。
“都进来，排排站。”男老师粗犷的大嗓门打门口传来，整个办公室的老师为之侧目。
中年男四五十岁，脸倒挺方正，周遭头发光滑可鉴，梳的一丝不苟，众星拱月般烘出中间稀稀疏疏的一个顶。
男老师身后跟着四五个男生，秦放勾着头也比老师高出半截，他肩膀斜向一边，校服滑出肩线，好好穿衣服的理念压根不存在字典，侧过头和走廊外班的男生笑着打招呼。
沈伟一口热茶没喝两口，额头挤出几排皱纹，脑子进了马蜂嗡嗡的疼。
政教处徐主任是个狠角色，成天摆张扑克脸，看谁都是欠他二五八万，在年级大会上批.斗人犀利刻薄，尤其喜欢点名道姓，对谁都不留情面的那种，底下的人都远他三分，不好相处人人皆知。
一打严，让人又爱又恨。
沈伟爱不起来，一瞧秦放赫然在列，蜂子顿时在脑里筑窝。
秦放成为他教书生涯最难驯的一笔，其他人是归整的楷体，他就是草书，太飘，不好掌控行为上的一撇一捺。
“这几个学生厕所抽烟，违反校规校纪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。”徐主任背着手，像审犯人的狱警，板张严肃脸，“处分跑不了，再交一份检讨。”